-
![歐宇寧]()
歐宇寧
值得注意的一點是，愛潑斯坦也和當年俄國形式主義代表人物（奧波亞茲“三巨頭”、“莫斯科語言學小組”的羅曼·雅各布遜）一樣是猶太人，而且也都是那種“自愿認同與歸化于俄羅斯文化”的猶太人。在理解俄國形式主義文化詩學時，搞清這一文化理論與猶太文化傳統(tǒng)的關系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。
我們認為愛潑斯坦是經由巴赫金而接觸到俄國形式主義美學遺產的。20世紀70年代初，作為在校大學生的愛潑斯坦，和他那一代人一樣，受到莫斯科知識界的重大影響，而當時蘇聯(lián)知識界的“無冕之王”是曾經被“三次發(fā)現(xiàn)”的巴赫金。愛潑斯坦的文化觀念，無疑也受到巴赫金的決定性影響。例如巴赫金曾強調在研究文化現(xiàn)象問題時，邊緣是個極其重要的范疇。在一個民族（個人亦然）的身份認同問題上，邊緣是一個借以將其與他者區(qū)別開來的重要特征。愛潑斯坦同樣強調把文化與其主導傳統(tǒng)區(qū)分開來的內在邊界，這些邊界把文化分成各種年齡和族群（團體）、宗教、經濟、階級、政黨以及無數(shù)形形色色的世界觀。
理論的傳承有隱性和顯性兩種。在愛潑斯坦的理論中，俄國形式主義文化詩學既有隱性形式，也有顯性形態(tài)。無論顯性還是隱性形式，其繼承于前奧波亞茲的最核心的理念，是關于文化傳承和演變的學說，即所謂什克洛夫斯基-特尼亞諾夫定理：“在文學中傳統(tǒng)通常是隔代傳承，即不是從‘父親’到‘兒子’，而是從‘爺爺’到‘孫子’。”[47]總之，在愛潑斯坦和奧波亞茲成員看來，文化（文學亦然）的發(fā)展并非為直線式的，而毋寧說是曲線式的：一代文學新人所承接的傳統(tǒng)，往往不是來自他的直接前人，而是隔代傳承，而且更多傳承其間接前人。這一學說現(xiàn)在已經得到20世紀俄國學術界的廣泛認同，被稱為“什克洛夫斯基-特尼亞諾夫定理”[48]。筆者在閱讀愛潑斯坦著作時，這一定理每每以各種形式浮現(xiàn)在筆者腦際，筆者一個強烈印象是，指導愛潑斯坦理論言說的一個很重大的理念，是來自奧波亞茲的。當然，這是另外一篇文章的題目，這里就不絮叨了。
